2016年10月18日 星期二



連日大雨,落在花東、南部山區,住在山腳第一排的我在大雨時也不時望向家後的那山,想著各式各樣的畫面;然後想起《此後 From now on》,一直到所有故事到個段落後浮出片名的紀錄片,一部拍攝小林村災難之後的紀錄片。

小林村,大武壠族的聚落;我的曾祖母是西拉雅族人,跟大武壠族有著相似的祭儀。很幸運地,我小時候是給曾祖母帶過的,身為長曾孫,自然就被好好地疼愛,雖然印象不深,但就是個和藹可親的阿祖,會帶著我到家裡附近晃晃,會坐在地板上抱著我,就如同這張照片一般。

十歲的時候,阿祖在睡夢中離開,那是第一次坐飛機從花蓮飛到台北,也是爸媽的淚水第一次在孩子面前滴下,我知道阿祖對我很好,但又近又遠的距離,對孩子來說其實很模糊;一直在後來,才聽著家人說,阿祖生前最後的時間,曾告訴家人:「咱系台南新化ㄟSiraya...」在那個對於平埔族乃至原住民族都還很模糊的年代,家人憑著這點印象去找了資料,才赫然發現那是原住民的名字,後來閒談之際,聊到阿公在日治時期就是個合唱團又田徑隊的成員,在當時以日人為主的時代不太容易,大家套上對於原住民族的刻板印象好像理解了些什麼,但我還是很模糊。

高中時,因為對西拉雅族的好奇,陌生又認同的感覺,跟林杰、志航去做了花蓮富里鄉東里村西拉雅族的遷徙史研究,做了點資料蒐集後,決定去拜訪當地推動西拉雅族正名的潘萬金先生,在那個類似有些現代的房子,潘先生出來接待我們往客廳裡去,一屁股坐下,從包包拿出紙筆跟錄音機,準備開始今天的訪談,才往潘先生那抬頭望,突然被雷打到似的震驚地打了個顫,金先生看到後,回頭往我眼神聚焦處望去。「那是我媽媽的遺照,掛在家裡啦!」收起些許驚訝,我說:「長得好像我阿祖,她也是西拉雅人。」一直到那時候,才感覺跟這個族群更接近了些。

又過了幾年,在家族聚會中「西拉雅」這個詞常出現在對話中,依稀談著在台南新化還有群親戚在那,在爸爸跟阿嬤、叔叔核對的過程中,還是覺得遙遠,雖然心中有些決定想要去尋根,但始終沒有行動力。阿公過世後,決心去蒐集些家族的資料,於是開始去調日治時期的戶籍謄本,那個抱著我的阿祖出現在資料中,也果然在阿祖名字註記的種族中,寫著「熟」,她們一家住在台南廳新化四里的新店庄番地,神奇地是還曾搬到台東廳火燒島(綠島)的南寮庄寄留過,文字就留下這麼多,但故事早已隨著人離開而不再出現。

兩年前的過年,我跟爸媽曾開車到台南新化找來留在當地的親戚,在聊天間也拼湊出阿祖的弟弟、妹妹名字,還做了張家系圖,然後就又放在那邊停滯。新化的嬸嬸說平常有在看公視,好像看過我,但當然不知道其實我是家族裡的一份子。

好遠又好近,一個人,一個家,一個家族,又想著此後片中的記錄著翁大哥從八八風災後的人生,終其一生都無法抹去那個家族所帶來的一切,縱使此後我們好像走出了新的道路,縱使此後我們還是惦念著過去。還有阿露,她的一生更顛沛流離,還碰上了這場災難,而她的之前、此後又怎麼面對自己。

我是喜歡這部片的,雖然在看完之後其實總覺得有些東西說不出口、悶在心中。大概再九天後就會上映,這中間還有一些活動,包含導演與人對談這部片,很推薦大家去看看!然後去找自己的故事,找自己的一些片段。在此後之後.....



by Chungyueh Tsai  >> 原分享頁面請點此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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